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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段關於「山與線條」的記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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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神聖的稜線啊!
誰能真正完成大霸尖山至雪山的縱走!
戴上勝利的榮冠!
述說首次完成縱走的真與美?
-- 1927 沼田鐵太郎

(從此山嶽界便以「聖稜」來稱呼連結大霸尖山到雪山的主脊連峰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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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註:上次在「說戲:聖稜的星光 」一篇中,說過要丟上來的東西,已經在「戀戀國家誌」刊出了。全文如下:)



側 臉
這一次還是沒有辦理入山證,所以行程的折返點,依舊在武陵雪山登山口。接近中午的天氣,比起上一次的雲霧奔騰,視野還清楚許多。所以呆呆的站在欄杆旁佇立了將近兩個小時,一邊幫極遠處的山稜線,安上不太確定的、從告示牌上讀到的山名;一邊搜尋之前的記憶,發現那應該是桃山的位置,有點像是你的側臉……。

或許應該算是此行的目的吧?畢竟上一次站在這個地方,是因為那部女主角從顴骨到下巴線條都與你神似的連續劇。你央著來看拍攝場景,我則被那鏡頭下的山稜線與花海、溪谷所吸引。拼著一股魯莽的青春熱血就出發了,直到武陵,才發現交通其實並不困難;從宜蘭出發,也不過四個多小時,就可以到這個視線距離稜線很近的地方。不過濕冷的天氣,加上沒什麼準備就上山來的我們,除了呵著小口白茫的霧氣,落日後連星星都看不見。所以又一次的在晴天正午來訪此地,則算是單方面填補了不算太深的殘念。

少了前次的飄渺雲嵐,正午的整個山景頓時明亮了起來;有點刺眼的陽光,其實溫度很怡人。深綠跟淺綠間的間隔,有時會分不出那是植物線或是另一座山所疊上去的光影。人很少,聲音很多,有咻乎的風、遠近各處的鳥囀,連草木枝葉的搖擺都有和弦;彷彿趴在地上,就可以聽到山脈血液流動的聲音。雖然山的側臉沒說話,背景的伴奏則一刻未停。

夜 空

經過武陵的次數並不算多,專程至此的機會就更少了。往常對這裡的印象,除了一片片綠色矩形的反光指示牌,標示著地名及越來越少的公里數,大概就是路旁的高山果園與菜園。但某一日的體驗則極為深刻。那是一次前往南三村考察部落社區營造的公務行程,由於當天並不打算在部落裡待上一晚,所以雖然離開的時間已是晚飯後。我們仍在夜晚的公路中行進。途中在路旁稍歇,除了道路中間的黃線反映著車燈光芒外,山區道路一片漆黑;偶爾有一兩部中型載運蔬果的貨卡經過,也不久就能恢復夜靜。

原只想下車伸展四肢的我們,卻在眼睛適應了黑暗後,被夜空所震懾。那是一整片幾乎無光害的星幕,而往常可以輕易分辨出獵戶座腰帶上成行的三顆星星,卻在一片滿滿的群星交織中,變得難以辨認。間歇有幾顆流星頻繁劃過,當時的詫異,則在多年後知道那是例行的獵戶座中型流星雨而釋疑。這是第一次,近乎完整的,感受到我們在整個宇宙中的巨大與渺小。

當視線角度降低,我們發現有一整塊的幽暗後,討論著黑洞群與銀河系旋臂無星區的可能。才愕然發現,那是一列遠山在夜空中的稜線,稜線下擋住了未升上中天與未沒入地球背面的星曜所造成,繼而訝然失笑,為「見山不是山」而自娛。

交 線
那條稜線(或許是不同一條?)的輪廓從白日延續到夜晚,在山嵐和雨夜裡隱現。彷彿有種櫻花鉤吻鮭透過側線感受水流與動靜般;我與大地氣息的交換,也透過這條線進行著。在群山中抖開平日的沉滯,因為風、因為氣味,交換了一點自母胎出生後便漸漸污濁的新鮮。法國菊的花海、水鴨的蹼掌,再偷偷把每一個凹陷的小泥坑想像成是熊的腳印,把每一陣樹梢枝牙的顫動,當作是飛鼠的跳躍嬉戲。泰雅族的習俗中,唯有通過聖稜線的考驗,才是長大成人的表徵。這考驗,我想不一定有機會達成了,但至少可以在每次眺望稜線時,用跳躍的心情變成少年。

所以下次當車行過那個開始的叉路彎道,或許在城市濁流終日的我,會因為這個小谷的側臉,而萌生出回家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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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mars5683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